这是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。老师正在着手准备五一大合唱的事情,而我却趴在桌子上无聊地看着天空发呆。班上计划演唱的歌依旧是万年不变的《团结就是力量》和《解放区的天》。天哪,我从小到大学校合唱唱的都是这首歌,能不能换一个?比方说隔壁班唱的歌就是《精忠报国》,有个班甚至还打算唱《Star Sky》呢,听听,多有气势。
班主任程老师一边这么安排着,班里一边游荡着一股怨气,说什么歌太俗太土之类的。有个男生站起来,大声喊道,不如唱《大花轿》吧,老师没听过这是什么歌啊,就让那个男生哼了一下,结果男生大声唱到:“太阳出来我爬山坡,爬上山坡我想唱歌......”
结果班主任更加坚定唱《团结就是力量》这个主意了。
真是一场滑稽的闹剧。
程老师安排完唱歌的事情后,颇为惋惜地说:“本来还想让原文茜同学来担任指挥的......”
得得得,又来了,老师万年不变的套路,那就是严重依靠于学习好的同学,然后把所有重要的事情让学习好的同学去干,丝毫不去注意有这方面才华的人去干。全部交给学习好的多棒啊,既省心又省力气,老师万年通用套路。
但可惜的是,原文茜今天请假。而且全班只有我一个人知道。我不禁发出了诡异的笑容。
至于那几个女生——说白了也就只有三个人而已,三个女生各自在各自的座位上生淡气。真是活着实在是没心可操了,非要这么操着皇上的心,管着烂鸡毛毯子的闲事。管还就不说了,还没管对地方。
我其实一开始也是很迷茫的,但是我清楚了。那是我曾亲身经历的时段,我也曾痛苦过、迷茫过的时光。就是我在初三到高一上半年的事情——抱着死脑筋怎么想都想不透,焦虑这个焦虑那个的时间。这是具有自我意识的人最高的顶点,她开始思考、开始怀疑,以及自己所经历的阅历和未来强烈冲突的时段,也就是青春期的忧郁症。
我度过了这段时期,我可以拍着胸脯保证,这绝对是相当痛苦的。它不诞生于人际关系、物质生活之中,它就是诞生于思考之中的。像她们这种纸醉金迷的女孩怎么可能会理解,这种痛苦的思考和挣扎。
她们所焦虑的,从来就不可能是人生的思考、自己的定位、价值的追寻和未来的方向,而是名贵的化妆品、漂亮的衣服、父母的零花钱和自己是否会被异性所吸引。她们太世俗了。
这种焦虑的一种表现,就是我的表现——在生活中自暴自弃,消极面对生活,靠着思考和沉寂于虚拟世界而顺其自然地得到救赎。而另一种表现,则是原文茜本身的表现。她开始面对自己以前对待他人的冷漠态度,开始否定自我,开始探索一种新的可能,来直面自己内心的空虚。所以她转学来到了城南三中,放弃了在韩苑中学一直以来的优等生、完美女神形象。她开始觉得自己是否做错了什么,而试图转变。但万分可惜的是,生活了几十年的性格怎么可能就此改变。现在她的所作所为都是在和过去的自己战斗,怎么可能会适应。
其结果,就是越来越不适应,从而陷入新的焦虑和恐慌。这就是所谓的过程。自我意识和自我行为每时每刻都在做激烈的斗争,不崩溃才鬼了。
我能帮原文茜,因为我懂得这种痛苦。这种焦虑,解决办法很简单,那就是让一个懂行的人去为她倾听、为她聊天即可。不要歪曲她的思想,不要嘲笑她的焦虑,这就是最好的方法。这种方法,哪怕是请来心理医生都没用,只有亲身经历并走出来的人和她一同分享,这即是最好的方法。
但是我不会去主动找她,我必须要让她来找我。这是我的原则和底线。我不是什么烂好人,我也不会去施舍什么。当年的焦虑是我一个人挺过来的,虽然她没有一个人挺过来的必要,但是她必须要亲自来要求我这么做,否则我是不会去主动请求的。这种明知自己不行还要逞强的倔强我是非常讨厌的。这是我的原则。
这么想着,我在心底划下了一个句号。所谓的刺猬法则,不就是如此吗?
我等待着放学的时间,便趴在桌子上睡着了。昨天晚上的狂欢到现在还没有挺过来,现在是我的休息时刻,我必须要保持充足的睡眠,晚上还要打《美少女万华镜》呢。
身体沉了下去,脑袋也开始有顺序地处理起周围噪杂的环境。接下来,就是无意识的睡眠了。
真舒服啊,这种睡眠,这种快乐,这种在愉悦的海洋中漫游的感觉......
然后我就被人轻轻地拍醒了。
拍醒了。
了。
然后他又拍了我一下,这下我彻底清醒了。天哪,让我睡一会儿有那么困难吗?我晚上还要和篝之雾枝度过完美的一夜呢,可恶的三次元社畜,为何要打扰我的休息!
睁开眼睛一看,是捧着本子的刘青华。
嗯......他能来,那么问题肯定是......
“抱歉打扰你了,但是距离社团报名截止日期只有最后三天了。”
“我说,社团指导人到处都有,没必要非得选我吧?”
“除了你,还真没有人选了。”
“啊......”真是好累啊。我定下了神,随即继续说道:“我还是那句话,社团有那个神仙你就甭想好。”
“那你看这样行不行,我先把社团给成立,成立好了之后再把那些人给开了?当务之急是先把社团给成立了。”
“那社团成立后,你的计划和目标是什么呢?能给我说一下吗?”
“那你得先答应成为社团的指导人。”
“那算了。”说完我倒头就睡。
“哎等等,有话好说。有话好说,别这么快就放弃啊。”说完,他把手上的那个本子递给了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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